冈比亚

阿布哈兹时代挫骨扬灰,优雅亦狼狈


阿布哈兹,位于黑海之滨,格鲁吉亚和俄罗斯之间。和纳卡地区一样,同样是一个不知道该称之为地区还是国家的地方。目前,在世界范围内,承认阿布哈兹的联合国国家只有8个,这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俄罗斯。另外,还有他的几个难兄难弟,包括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南奥塞梯以及德左共和国承认他的存在。

高加索局势图片来源:网络

阿布哈兹具有年的历史。传说中的卡斯托和波勒克斯兄弟建立了苏呼米城,后来成为古罗马和拜占庭属国。在查士丁尼一世统治下,阿布哈兹人信奉基督教,是罗马帝国的仆从。沙皇俄国于年兼并阿布哈兹。在苏联时期,阿布哈兹在年自治区,在年升为自治共和国。年成为格鲁吉亚境内的自治共和国,年苏联把阿布哈兹自治共和国升级为阿布哈兹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但是在年阿布哈兹又被格鲁吉亚吞并,重新成为格鲁吉亚的自治共和国。苏联解体后,阿布哈兹在年至年经历了阿布哈兹战争,格鲁吉亚军队占领阿布哈兹首都苏呼米以及阿布哈兹和俄罗斯军队后来反攻苏呼米的时候爆发了两次激烈的巷战,整个城市几乎毁于一旦,而最著名的便是成为一片废墟的老国会大厦。在年南奥塞梯战争的时候,俄罗斯将伞兵投放在阿布哈兹边境,从而在南奥塞梯战争中迅速击溃了格鲁吉亚。年,格鲁吉亚族在阿布哈兹占有45.7%的人口,而阿布哈兹族人只占有17.8%;但是目前,在阿布哈兹的阿布哈兹族人占有50.7%的人口,格鲁吉亚人只剩下了19.2%。

阿布哈兹及其仅有的几个建交国的国旗

阿布哈兹,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应该是个很陌生的名字。但是在阿布哈兹,却有很多世界级景观,包括黑海,世界上最深的洞穴(Krubera),埋葬着耶稣12门徒之一的圣安东的圣安东修道院,修建于山顶的罗马时期的Anacopia城堡,前苏联时期“人猿杂交”实验室,还有多座斯大林的别墅。阿布哈兹是一个亚热带气候的地区,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棕榈树,可以看到落叶林,也可以望见不远处的终年积雪的高加索山。然而同时,由于两次阿布哈兹战争,阿布哈兹首都苏呼米几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非常壮观的老国会大厦墙上满是弹孔,大厦内甚至已经长出了大树。还有无数废弃的火车站和建筑。有的废墟甚至离繁华的海滩,只有几步之遥。在阿布哈兹,你可以感受到时代的挫骨扬灰,感受到岁月的无情,感受到繁华的一去不返。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一个苏联度假胜地曾经的优雅,也可以看到战争给它带来的狼狈。

阿布哈兹秋天的街景

记不清是从哪里听说过阿布哈兹这个名字了,大概是因为我一向对被人们忽略的地方比较感兴趣吧。其实这次来格鲁吉亚,我真正想去的地方是阿布哈兹。格鲁吉亚反而对我来说并没有足够的吸引了。虽然在联合国官方,阿布哈兹仍然是格鲁吉亚的一部分。

进入阿布哈兹:

阿布哈兹大概是我去过的所有的地方之中,最难前往的一个地方了,但是四处驻扎着俄罗斯大兵的阿布哈兹还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只要俄罗斯和格鲁吉亚不闹事的话。对于中国人来说,我觉得比阿布哈兹还难去的地方,大概只有南奥塞梯了——基本上不可能去。吉尔吉斯斯坦的签证虽然非常难申请,但是至少飞机还可以飞到。而要去阿布哈兹,过程是这样的:

1.至少提前两个礼拜,从阿布哈兹移民局网站上下载阿布哈兹入境申请表,填写申请表,然后邮件发给对方办公人员。

2.大概3-4天之后,对方会给你发来一个邀请函,俄文。上面明确的写着你预计抵达和离开阿布哈兹的时间。注意,这个只是邀请函。虽然拿着邀请函可以进入阿布哈兹,但是来到阿布哈兹后必须去当地政府兑换成签证,这是后话。

3.然后,想办法从第比利斯到祖格迪迪。中巴大约6小时,火车有5小时的快车和过夜的火车。过夜的火车大概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6点。由于是慢车,一路走走停停,火车上的空调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快要窒息的感觉让人格外清醒。

4.六点到了祖格迪迪,然后找车去阿布哈兹边境。大巴的话1里拉,打车的话大概10里拉。20分钟可以到达边境。边境在格鲁吉亚时间8点才开放。来到祖格迪迪的外国人基本上都是去梅斯蒂亚,火车站停满了开往梅斯蒂亚的出租车和小巴。只有我一个人是神经兮兮的前往阿布哈兹。

格鲁吉亚海关

5.到了边境之后,第一步要过的是格鲁吉亚这一关。由于格鲁吉亚依然还认为阿布哈兹是格鲁吉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离开格鲁吉亚,在格鲁吉亚的法律上说,并没有离开格鲁吉亚——所以不会在护照上盖章,回来的时候也不用再次申请签证。但是对阿布哈兹来说,却是去了一个新的国家,所以需要单独签证。在离开格鲁吉亚的时候,格鲁吉亚的警察会打电话给阿布哈兹,确认你拿的是真实的邀请函。边境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小房间。格鲁吉亚的警察很友善的用英文指着外面告诉我“坐,稍等”。然后看看,只有水泥地面,然后坐在那里等了40min时间。

连接阿布哈兹和格鲁吉亚的修于前苏联时期的桥

6.然后有一座桥,跨过一条基本上没什么水的河。先是格鲁吉亚的军事缓冲区,然后是桥,然后是阿布哈兹的军事缓冲区。整座桥大概1.5公里,对我来说算是非常短的距离了。如果实在走不动的话,桥上有着拉客的大巴,出租车甚至马车。真是有需求的地方就会有商业。商业对于改变世界的力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在格鲁吉亚的时候认识几个中国商人,他们说很多在格鲁吉亚的中国人都梦想去阿布哈兹做生意——可惜进不去。

阿布哈兹河(是的你没有看错)

7.接下来就到了阿布哈兹的地盘了。先是第一道关口,办公室大概只有10个平方米。阿布哈兹的俄罗斯大兵操着带有浓重的很不熟练的英语指着外边对我说道“坐”。然后我看了看,这里比格鲁吉亚还是强了不少。在水泥地上,至少还有两个汽车轮子。不停地有很多拎着大包小包的阿布哈兹人从格鲁吉亚方向回到阿布哈兹方向。后来我知道,他们主要是住在阿布哈兹的格鲁吉亚族人,也有不少去格鲁吉亚购物的阿布哈兹人。我是当时唯一一个入境的外国人,因此也很自然的得到了%的回头率。这些人拿着一种特别的通行证,得以每天往返于格鲁吉亚和阿布哈兹。少量阿布哈兹的格鲁吉亚人还拥有格鲁吉亚护照。这部分住在阿布哈兹的格鲁吉亚族人,主要是在俄罗斯攻入阿布哈兹的时候,来不及撤离,或者是不愿意离开阿布哈兹的人。而生活在格鲁吉亚的格鲁吉亚人是严禁进入阿布哈兹的。同时,40%的阿布哈兹人拥有俄罗斯护照。在(年)前,拥有前苏联护照的阿布哈兹人是可以无条件兑换俄罗斯护照的,甚至都不用离开家门。而目前,俄罗斯军队驻守着阿布哈兹。

这里大概也等了1个小时时间。而且我并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反正一直在打电话。大概等了快50分钟的时候,有一个很帅的俄罗斯大兵走了出来,问我会不会说俄语。我说能说一点。然后他便用俄语问我的基本信息,比如名字啊,职业啊,来做什么之类的。由于我自己经常喜欢在街上和别人搭讪,他问了我两个问题之后,便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觉——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真的是简单的来问问,还是是作为海关人员来询问我的。之后,他在边境关口转了转,去桥上看了看,然后回到了那个小办公室。大概过来了两分钟,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很用力的敲了敲办公室的窗户,示意我进去,然后把护照还给我,说让我接着向前走。

第一个海关

8.通过第一道关口,接着要通过一条大概几十米的很窄的,被铁丝网环绕的通道,就到第二道关口了。我大概觉得说俄语可能能够帮助我快速通关,于是便开始讲俄语了。虽然只学了两个月俄语,但是回答一些基关于本信息的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当发现英语基本上用不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俄语水平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出不少。站在办公室外的俄罗斯大兵一看来了外国人,先问我会不会说俄语,得到了我能说一些的肯定答复后,他用俄语说让我稍等10min,然后他过马路去了对面。不过,大概只过了2min,他就回来了。然后示意让我走到前面的办公室去。办公室依然很简单,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但是几乎都用反光纸遮盖,只留下了一道不到10厘米高的小口递送护照等文件。我站在那里,大约等了5分钟,对着贴了反光纸的玻璃看了看自己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倒是与这萧瑟的景色十分般配。我并不知道这5分钟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之后,里头的人拍了拍窗户,示意我注意,然后用俄语问了我的一些基本信息,然后示意我后退几步,要检查我的包。由于我只带了个双肩包,所以检查包裹的环节也只是一个形式。检查完之后,刚才的那位俄罗斯大兵还用俄语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得特别明白,只是隐约听见了“中国,俄罗斯,强大,军队”这几个词。估计他是想说:“中国和俄罗斯的军队实力很强吧”。就这样,通过第二个关口,大概总共10分钟。

铁丝网

9.然后到了第三个关口。一道大铁门,依然是几个俄罗斯大兵,不过明显是上了年龄的。铁门的侧面有很多简易的集装箱房子。来到这里,我想,大概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吧。网上的攻略介绍说入境要1-3小时,要进小黑屋,我想就是这里吧。于是我交上护照,做好了被带进小黑屋的准备。俄罗斯大兵翻了翻我的护照,用俄语问我为啥要来,什么职业。然后挥了挥手,说了句“欢迎来阿布哈兹”,居然就让我通过了。还对着我的背影喊了句话,大意是“中俄是朋友,我很喜欢中国人”。我当时听了简直快要愣到那里了——不进小黑屋的阿布哈兹之行一点都不圆满!

进入阿布哈兹只花了不到70分钟,这点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我估计跟能说俄语是有一些关系的。首先,觉得亲近。其次,海关如果帮你找来一个会说英文的士兵,不多问你点问题,大概会觉得对不起叫来的翻译吧。

停车场

10.接着又有一道没有人把守的铁门,就算是正式的进入了阿布哈兹。一出铁门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然后一看见我出现,出租车司机们就像饿狼一般冲过来,就差把我抬上他们的出租车了。我用俄语说“我要坐大巴”。在发现反复劝说我无果之后,他们终于给我放出了一条生路,然后勉强的告诉我哪里是公交车。至于公交车的话,要先花50卢布从边境坐到Gali市,大概十分钟;然后再从Gali花卢布转车到首都苏呼米,大概一个小时。当地人只讲俄语,当然对我来说找到大巴没什么难度了。然后我都是选择先上车,然后再问车上其他乘客需要多少卢布。大巴上不少大叔大妈还是满热心帮助的,尤其发现我能说点俄语。由于阿布哈兹处在俄罗斯的保护之下,所以感觉阿布哈兹人对中国人印象还不错。有时候还会有人问我是不是在格鲁吉亚工作,吓得我赶紧要和格鲁吉亚撇清关系,于是回答“нет,якитайский(不是不是,我中国来的)”。

我也尝试用俄语问那个问我的大爷怎么看待格鲁吉亚。大爷微微的抬起了一脸皱纹的圆脸,沉思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将两只手握成拳头,然后又看看我,友善的笑了一下,然后用两个拳头比划着一个打架的手势,然后问我:“明白了吗?”

还有一点需要说的就是,阿布哈兹和格鲁吉亚有一个小时时差——当地的时间都是阿布哈兹时间,然而你的电脑,你的智能手机一定不会自动调整时间的。毕竟,阿布哈兹在联合国官方还属于格鲁吉亚。

Gali转车的地方

11.由于在Gali转车等了1个小时,所以等我到达苏呼米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办了。没错,从早晨六点折腾到了下午三点半,直线距离其实也就公里。汗水早都把我浸透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现在再怎么出汗也无所谓了,习惯了。对苏呼米的第一印象是萧瑟中掺杂着漂亮,漂亮中掺杂着萧瑟。街头既能看到热带的棕榈树和盛开的鲜花,也有不是到了秋天快要落叶的植物。从下车的地方走到海边大概1.5km,我订了一个海边的双人间,带空调,独立卫生间——只要17美金。

阿布哈兹海景

再在这里给大家提供一些实用的俄语词汇,可以帮助你从阿布哈兹自己找大巴从边境到苏呼米。

请问:спроситепожалуйста

大巴:автобус

哪里:где

多少钱:сколькостоит

是:да

不是:нет

什么时间(例如发车):когда

这个:это

再来一句超实用的来满足人的基本生理需求:

厕所在哪:гдетуалет

其实下了大巴到走到海滨这一路,便已经被白天阿布哈兹的美丽所折服了。街头开满了鲜花,同时不失落叶植物的色彩点缀。混合着希腊风,罗马风还有现代风的建筑随处可见,有的建筑设计甚至还能看到波斯风的影响。同时,不时的还有一些斯大林风格的建筑猛然间充满我的视线。虽然不时的也有些坍塌和遗弃的建筑出现,但是在白天,更多的,只会去注意到建筑的多元化和华丽。

而当我来到黑海边的时候,更是体会到了阿布哈兹,作为一个黑海“度假胜地”的华丽。阿布哈兹剧院,政府,广场的设计既古典,又现代,宛如这个城市一般穿越多年。我尤其喜欢阿布哈兹剧院的设计——罗马化的园林,希腊风的廊柱和窗户,还有着一扇浓郁波斯风的大门,高傲的伫立在很有俄罗斯风的马路和广场边,距离黑海只有20米不到的距离。整个海滨也如任何一个度假城市一般,娱乐设施,游泳场所,海滨餐厅,旅游小贩,纪念品商店,出租车……除了人稍微比起来少了一些,所有人都只讲俄语之外,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在阿布哈兹。

阿布哈兹的优雅与狼狈

从离开第比利斯上火车算起,到来到阿布哈兹海滨,在30度的温度下足足折腾了19个小时。看到街头随处可见的卖格瓦斯的老奶奶,便忍不住用俄语叫一杯正宗的俄罗斯格瓦斯来扫除一路的疲惫和汗水——果然比亚美尼亚的要好喝很多。当我掏钱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卢布,早已经被我自己的汗水浸湿了好几遍了。

街头格瓦斯

前苏联的创伤

在旅店沐浴更衣之后,我便迫不及待地直奔自己已经心心念多时的俗称为“阿布哈兹人兽杂交实验室”的地方。现在的那里,官方的名称是“阿布哈兹动物园”,同时还有一个“阿布哈兹病理学研究中心”。一路上的花朵依然鲜艳,建筑依然多元,但是总觉得,街道上十分空旷,然后也见到了不少很凄美的建筑——时代的挫骨扬灰,留给曾经辉煌的落寞。比如说,在来到人兽杂交实验室的小山前,我穿过了一个旧火车站。这个火车站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希腊化时期的神庙,但是却四处是破落的痕迹。建筑的墙壁上到处是涂鸦。

阿布哈兹首都苏呼米的火车站

有趣的是,在我问路的时候,我问“动物园”或者是“病理学实验室”,当地人都只会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而当我改口,问他们“猴子”在哪里的时候,他们都会微微昂起下巴,咧嘴大笑,双眼神采奕奕,露出泛黄的牙齿。然后伸出一只手,微微踮起脚尖,用俄语为我指明正确的道路。

进入动物园的大门

阿布哈兹的“人兽杂交实验室”可以说是苏联时期最为臭名昭著的几个项目之一了。当时的苏联一方面为了否认上帝的存在,同时又为了在未来的战争取胜,前苏联的科学家们决定培养一种由人和猴子杂交形成的,只需要吃很简单的食物就可以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长期作战的“战士”。科学家甚至还去了非洲的冈比亚寻找女性志愿者。然而,并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果,就连负责的科学家后来也被判劳改而死在了去西伯利亚的路上。而今天,有一种说法说,目前在北极圈内时常被报道出没的“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培养出来的“人猿战士”。

雪人图片来源:网络

说实话,可能由于自己对这里期望过高,来到这里还是有些失望的。之前传闻说这里有很多基因变异的猴子,但我看到的猴子还都是很正常的。都待在笼子里,然后等待食物。一些壮年的男性猴子也会静静地躺在笼子里,等待着母猴子给他们抓去身上的虫子。而当有食物的时候,他们也会迅速的起身,飞身去抢夺小猴子的食物。看到阿布哈兹的猴子,真的不自觉的想起李斯和那两只老鼠的故事——生活在仓库里的老鼠吃的肥头大耳,生活在厕所的老鼠活的担惊受怕。虽然后人多为批判李斯损人利己的做法,但是对于老鼠来说,生活在哪里,真的是可以彻底改变自己。一只老鼠的力量,又能做多少高尚的事情呢?

实验室的猴子

穿过动物园的猴子区还有一些游客极其罕至的档案馆和实验室。大门紧锁,虽然窗户已经残破不堪的让大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满地都是散落的纸质文件——一直觉得,没准能从这些文件里发现一些什么信息。

残破的实验室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老国会大厦,这是一幢颇为气派的斯大林风格建筑。在阿布哈兹战争期间,格鲁吉亚军队和阿布哈兹军队在这里爆发了激烈的巷战,整个国会大楼沦为了一片废墟。如今战争已经过去了十余年,阿布哈兹政府也丝毫没有修葺的想法。一方面估计没钱,另一方面估计也是想留作“爱国主义教育”吧。今天的国会大厦,其宏伟的外貌似在向人诉说着往日的辉煌。而国会大厦内部,已经长出了曾天大树。落下的灰尘已经遮掩住了台阶的参差。在国会大厦的侧墙上,旧日子弹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阿布哈兹国会大厦

我来到国会大厦的时候,正好碰到两个分别身着红衣和绿衣的俄罗斯族少女在这里互相拍照。亮色调的点缀似乎又给一篇凄美的国会大厦留下了些许希望。

国会大厦内部和国会大厦上的子弹孔

国会大厦的正前方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广场,广场的正中是几面阿布哈兹国旗,而两侧挂着少数的几个和阿布哈兹建交的国家,其中俄罗斯的国旗放在了正中间。而在很多纪念阵亡战士的小花园里,阿布哈兹的国旗和俄罗斯的国旗也并列放在了一起。这点让我想起了亚美尼亚,却与格鲁吉亚完全相反。然而颇具讽刺意义的是,格鲁吉亚却又几处象征着格鲁吉亚和俄罗斯友谊的建筑——然而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故事了。今天的格鲁吉亚,在年南奥塞梯战争后便于俄罗斯断绝了外交关系,年轻人也失去了学习俄语的欲望,整个国家也正在西方化。主动要求北约部署反导弹系统,要求加入欧盟,全国上下学习英语,再加上之前的“玫瑰革命”,让格鲁吉亚这个小国一次次出现在了世界的头条。

刚刚庆祝了独立25周年的阿布哈兹广场和国会大厦

昨天的俄罗斯与格鲁吉亚有着举国欢庆的友谊,今天的阿布哈兹和俄罗斯有着很好的关系,那么,明天呢?

千年的记忆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是打算第二天去“圣安东修道院”,然后下午就回格鲁吉亚的。然而旅店老板,还有一个东正教的牧师改变了我的主意。酒店老板劝我说:“阿布哈兹真的有非常多的世界级美景。你要考虑一下你以后还会不会来到这里。首先,来到阿布哈兹非常不容易,这点相信你体会到了。其次,现在这里还很安全。或许就是明年,没人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俄罗斯和格鲁吉亚的争端)。没准以后,你想来,却很可能再也来不了了。”我觉得他说的颇为有理,便放弃了去巴统的计划,决定在阿布哈兹多停留一天。也因此,我第二天的行程,便成了阿布哈兹新安东战争纪念馆,老火车站(PsirtskhaRailwayStation),圣安东修道院,圣安东洞穴地质公园,圣徒圣安东山洞(住所),还有一个我一定会终身难忘的Anacopia古罗马城堡。

这几个景点都挨得很近。从首都苏呼米坐小巴过去大概需要40min时间。而这条公路,也是世界出了名的,曾经入选过“世界十大最危险公路之一”。可能我走的这一段并没有进入山里,所以并没有感受到这段公路的险峻,只是偶尔有几个连续的弯道,靠着山,靠着海。然而,这里的司机大概都是退役的赛车手——开车太猛了。在一条我觉得应当限速60km/h的公路上,车速已经达到了km/h,这大概就是这条公路曾经入选“世界十大最危险公路之一”的重要原因吧。

新安东战争纪念馆

下了车之后,便看到广场上一座白色的建筑。建筑的正面写着-,也就是阿布哈兹战争的时间,建筑的边上有一面高高飘扬的阿布哈兹国旗。其实在阿布哈兹,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刻着死者姓名的战争纪念碑,还有飘扬的阿布哈兹国旗,有时候还有俄罗斯国旗。这大概也是这个地区塑造历史和记忆的最好方式吧。纪念馆里有一些武器和战争的图片,很类似之前在卡拉巴赫的战争纪念馆。只不过这次没有了翻译,在只有俄文介绍的纪念馆里,就无法知道照片背后令人心酸的故事了。

Krubera洞穴图片来源:网络

世界上最深的天然洞穴Krubera也在阿布哈兹,只不过那个洞穴离苏呼米比较远,也不是特别容易去,于是我便去了另一个叫做圣安东洞穴的地方,来感受一下阿布哈兹的地质。其实来到阿布哈兹之前,我并不知道阿布哈兹的洞穴,也更不知道我所要去的洞穴。然而,当我进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中学的时候绝对在某期《国家地理杂志》的封面上见过这个洞穴——这座洞穴内的吊桥已经成了世界洞穴的标志。此外,洞穴内绿宝石般的小湖泊,恶鬼捕食一般的石头和散着微光的钟乳石,我也都觉得似曾相识,或许在照片上,或许在前世,或许在梦里。

圣安东洞穴照片

只是可惜有一点,阿布哈兹的景点似乎并不是对外国人特别友好(会说俄语的除外)。全部的讲解只有俄文,导游只讲俄语,而且所有人都默认你会将一口标准而熟练的俄语。所以,我被安排在了一个俄语的解说团里一起进入,然后一路茫然地只能一个人自己欣赏风景,然后听着天书,看着洞穴内光线的变化,欣赏着悠扬的阿布哈兹音乐。

圣安东洞穴里的怪石

作为一个宗教的爱好者,意外地发现阿布哈兹还是一个基督教的圣地也是让我着实有些惊喜。耶稣十二门徒之一的“圣安东”在历史上一方面为了传教,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罗马的追捕,便来到了阿布哈兹的一处山洞内居住。这个山洞就是今天的“圣安东山洞”。无数的虔诚的东正教徒不远千里慕名来到这里虔诚祷告。小小的山洞里挂满了圣象和礼拜者送上的蜡烛。

圣安东山洞

而在不远处有一座修建于19世纪的“圣安东修道院”,据说这座修道院修建于圣安东的墓地之上。几个金碧辉煌的“洋葱头”远远的望去便十分震撼。近距离的时候,更是闪耀着金光,令人举目不暇。然而,这座修道院的外墙上,却十分斑驳,有不少地方的油漆已经脱落了,露出了白色的墙体。这种年久失修的感觉,却和这“优雅亦狼狈”的阿布哈兹十分的般配。

圣安东修道院的近景

在两处与圣安东有关的景点之间,还有一座前苏联时期的火车站——一处看起来是屹立在湖边上的透明的亭子,静静地呆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汲取着山间的灵气。我想,当初设计这座火车站的人,一定是个孤独的诗人。只有孤独的诗人才能在山间建起这座孤独的建筑。同样的,这座火车站也年久失修了——周围的玻璃碎了大半,墙壁上也到处是涂鸦的痕迹。我想,当初这座火车站的设计者,一定不会想到,多年之后,他的火车站成了阿布哈兹的一项自然艺术品。一件不经意的事情,真的很难预料会对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亭子火车站PsirtskhaRailwayStation

而阿布哈兹最令我感到震撼的,还当是这座山顶上修建于7世纪末的古罗马阿娜哥比亚(Anacopia)城堡了。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六点了。浑身的疲惫加上渐黑的天色,让我犹豫了很久是否还要进去。最终,对于古城堡的情结催促着我继续向山顶疾行,事实也证明,我做出了一个极为正确的决定。

城堡远眺图图片来源:网络

估计是阿布哈兹实在是太穷了,这座城堡除了最高的观景台有一些加固之外,其他的地方基本还都维持着千年前的原貌。这也让我这个有着“废墟情结”的人大饱眼福。还在半山腰的时候,便已经是一地碎石了。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出,这里应当是古城墙——然而今天的这里只有遍地的碎石和几处石头堆,还有一座已经坍塌的瞭望塔。踩在石头上,也是踩在几千年的岁月上。一边走着,一边看着面前的黑海,这种原汁原味的古迹和情怀,恐怕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

荒坯的城墙

大概快步爬了半个小时,便来到了山顶的城堡——其实这里不仅仅是城堡,也有着一系列配套的居民区,教堂,还有一系列不知道功能的建筑。这里没有喧哗的喇叭,没有推销纪念品的小贩,甚至没有景点的介绍。有的只是一座两千岁的古堡,一地的碎石,和长在建筑里的植物。除了最高的瞭望塔,其他建筑都只能看到废墟了。然而这种原汁原味的古迹,却不自觉的勾起了人的想象。或许两千年前,也曾经有着几位罗马少年,站在高处,思考着他们的未来。

城堡上的夕阳

而当我来到瞭望塔顶部的时候,简直觉得膝盖一软,快要跪倒在地——或许是因为疲惫,或许是因为震撼。瞭望塔的东部是金光闪闪的“圣安东修道院”,北侧可以看到蜿蜒的山间小道,南边是一望无际,波光粼粼的黑海,而西边的太阳,在苍山的掩映下,正准备落入大海。熊熊的艳阳似乎燃起了整个海面,泛着金光。更难得的是,在城堡的顶部只有几个人。极为静谧的氛围,给了我无限的时间去遐想,去和这自然融为一体。

城堡瞭望台

人们总是喜欢谈论孤独,但往往仅仅是陷入躯体的孤单和一种形体上,空间上的孤独。但是在阿布哈兹的这座城堡上,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我却感到了一种孤独,一种更为悠远,也更为深邃的孤独——这是一种来自时间的孤独,是一种人类在历史长河中短暂命运的孤独。猛然间,我想起来了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不就是我此时此刻面对的情景吗?然而人类烦恼的思考,往往却总是自寻烦恼。

城堡顶部的风景

离开阿布哈兹

离开阿布哈兹的时候心情真的是很复杂。阿布哈兹,这个黑海边被世界忽略的地方,真的已经成为了我去过的20余个国家里几乎是最为迷人也最为“谜人”的一个。透过凄美的风景和破落的建筑,我看到了三千年的变迁,看到了挫骨扬灰的时代留个这个地区的记忆,优雅亦狼狈。

离开的一路显得要顺利很多。由于打算赶祖格迪迪中午12点去第比利斯的中巴,因此,在阿布哈兹时间7点,格鲁吉亚时间8点,我便离开旅店,赶往那个非常壮观却很落魄的斯大林式的火车站。司机一路把我们送到了边境。

离开的很顺利,只是稍微有些排队——又赶上了阿布哈兹人去格鲁吉亚购物的时候了。离开也同样是三个关口,基本上什么也没问。只是在第二个关口的时候收走了我的阿布哈兹签证,我也失去了证明我来过阿布哈兹的凭证。

阿布哈兹的邀请函

回到格鲁吉亚的时候,边境的几个警察也只是花了半分钟时间看了一下我的护照。毕竟,在他们看来,我并没有离开格鲁吉亚,只是去了一块现在不属于格鲁吉亚的格鲁吉亚地区。过了边境,同样是冲上来一堆出租车司机,然后他们对你说话的责怪的神情,给人一种“你是外国人,你为什么不坐出租车?”的愧疚感。然而此刻的我,在经历了三天纯俄语的生活后,已经可以熟练地用俄语找到公交车,然后花1里拉回到祖格迪迪了。

此外,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俄罗斯族的村姑,长得很漂亮,但是眼神里却始终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也不是特别神采奕奕,也并没有觉得受过很好的教育。他们都会看一眼我,然后再面无表情的把脸扭到一边——这也是阿布哈兹的居民给我的感受。人的性格和行为离不开生活和社会环境的影响。一个人的行为,无论好坏,很可能是偶然,但是当一个群体同时有类似的表现的时候,该批判的,就绝对不是因为某一次事件而浮出水面的个人,而是这个社会。

在国会大厦拍照的阿布哈兹女孩

在阿布哈兹的感受

连续游历了外高加索三个前苏联国家亚美尼亚,格鲁吉亚以及阿塞拜疆,以及三个军事争议区中的两个,纳戈尔诺-卡拉巴赫以及阿布哈兹,或许用遍布在外高加索地区的天然气管道可以最好的描述几个国家的关系——亚美尼亚没有天然气,通过横穿格鲁吉亚的天然气管道从俄罗斯购买天然气,而天然气管道经过的格鲁吉亚却在年南奥塞梯战争后已经与俄罗斯断绝了外交关系。于是,纵使国境内有俄罗斯的天然气管道,格鲁吉亚却只从南面的阿塞拜疆购买天然气。阿塞拜疆是能源大国,却因为与亚美尼亚的世仇,不但无法将天然气卖给亚美尼亚,而且无法通过亚美尼亚架设天然气管道,将天然气通过土耳其运往欧洲。西方的国家一直努力希望能够将阿塞拜疆的天然气运往欧洲,从而降低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但是土耳其和阿塞拜疆中间的亚美尼亚掌握着咽喉,而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还处在交战的状态,与土耳其也没有外交关系。阿塞拜疆要求亚美尼亚归还纳戈尔诺-卡拉巴赫,亚美尼亚要求土耳其承认“亚美尼亚族种族大屠杀”……

外高加索的天然气管道

而最大的感受,一个是之前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谈过的,一个强权的庞然大国的存在往往能够压制住很多潜在的危机,带来表面上的和谐和稳定;但是一旦强权崩溃,一切的危机都会不可控的喷发,并且给人类带来长久的灾难。而另一个感受便是在这篇文章想重点谈谈的,历史的制造。

同样是前苏联国家,同样是外高加索地区,同样处于俄罗斯军事和文化的影响下,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和阿布哈兹对俄罗斯大相径庭的态度,真的是对人类所谓的和谐和友谊最好的讽刺。亚美尼亚的学校从小宣传着“俄罗斯是我们的朋友,阿塞拜疆和土耳其是我们的敌人”,亚美尼亚和土耳其的国境线上也驻扎着大量的俄罗斯军队,亚美尼亚每年从俄罗斯购买了大量的武器和能源。直到年,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再次开战的时候,亚美尼亚人终于发现,阿塞拜疆的武器也来自俄罗斯。

亚美尼亚的爱国主义教育

“好吧,友谊是友谊,生意是生意。”我的亚美亚朋友苦笑着,一脸无奈的对我说道。“可俄罗斯依然是我们的朋友”。

在亚美尼亚的国家博物馆里,苏联时期被含糊而简单的带过了,然后还不忘宣传一下今天依然驻扎在土耳其边境的俄罗斯大兵们。

学校里的孩子也在忙碌的学着俄语。很多亚美尼亚男青年都以去俄罗斯工作为荣,有些就不回来了,虽然在亚美尼亚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

格鲁吉亚国家博物馆对于苏联和俄罗斯的展览

而反观格鲁吉亚,则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年轻人拒绝学习俄语,学校里开始教授英语。而在国家博物馆,专门有一层以“SovietUnionOccupation(苏联占领)”的题目展开了一系列对于前苏联的控诉——虽然斯大林是格鲁吉亚人,但是这一点似乎是被选择性忽略了,斯大林纪念馆依然在,但是似乎成了中国游客的追忆童年的乐土。而在博物馆的最后,依然不忘附上实际独立的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的地图,然后来上一句“occupationcontinue(占领仍在延续)”。值得讽刺的是,在格鲁吉亚境内,依然有很多标志着格鲁吉亚和俄罗斯友谊的建筑。

俄罗斯格鲁吉亚友谊墙

这就是历史的制造。这就是今天与历史的关系——历史决定了今天,而今天却又反过来决定了我们知道的历史,并影响着能够留在历史中的历史。打着各种“主义”的旗号,人们对于自己所学的历史深信不疑,却不知,自己往往是停留在一种被塑造的妄想里,然后躲避着被主流抛弃的恐惧,享受着成为多数的喜悦和平安。然而有时候,不禁会想想,或许主流的观点,只是被塑造的主流的观点而已,因为真相被掩盖了,也没有人敢说出来。或许有一个契机,又出现了一个“发现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小女孩”,一场骤变,大家猛然间发现,自己认为自己的少数观点其实才是多数。不过更多时候,三人成虎——日子久了,大家也就都信了。

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下的格鲁吉亚涂鸦

研究历史,重要的并不是知道有什么人物,发生了什么故事,而是发现历史背后的的延续性,从而把握历史的规律,探索发展的趋势,并为今天借鉴。有趣的是,大概历史的扭曲与妄想也是历史构成的延续性的一部分吧。而今天的人们,却更加的喜欢妄想与幻想,出于对现实的恐惧,总觉得一切都是会更好的。却反而忘记了,全球化的冲突,人性变得越来越奸诈以及出现在20世纪的种族大屠杀。战争,也从最早的为了荣誉的贵族战争,逐渐演变成了攻夺土地和资源,然后是为了歼灭有生力量,再到了今天的宗教屠杀和宗族屠杀,然后还不忘用改造历史的方法来美化自己。却没有人知道,越来越聪明的人类,会在和平了很久的21世纪,玩出什么新花样。

揭开了20世纪种族屠杀序幕的亚美尼亚大屠杀图片来源:网络

于是不禁想起《春秋左传·襄公二十五年》里的一个故事。齐国大臣崔杼设计杀了齐襄公,改立齐景公。于是招了史官太史伯,让他将历史改写为齐襄公暴毙身亡。太史伯拒绝了,于是便被崔杼杀了。然后招来太史伯的弟弟太史叔,太史叔也依然要坚持历史真相,于是也被杀了;接着被杀的是太史叔的弟弟太史仲。最后来了太史家最小的弟弟太史季。

在三个哥哥的尸体前,崔杼威胁道:“按照我说的改,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你难道不怕死吗?”

太史季义正言辞的回答:“据事直书,是史官的职责,失职求生,不如去死。你做的这件事,迟早会被大家知道的,我即使不写,也掩盖不了你的罪责,反而成为千古笑柄。”

崔杼终于崩溃了,只好放了太史季。

太史季出来,正好碰见另一位史官南史氏执简而来。太史季很惊讶,便问南史氏为何前来。

南史氏说:“我听说你的三个哥哥都被杀了,担心你也被杀了之后,会有其他没骨气的史官前来,迫于威胁修改了历史真相。所以我专门赶来,准备接你的班。”

斯大林晚年在阿布哈兹的度假别墅图片来源:网络

这大概就是孟子所说的“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避患而有不为也”。只是今天,历史变了,人性变了,时代也挫骨扬灰了,空给我们留下一个,优雅亦狼狈的世界。

叶小七柒




转载请注明:http://www.richangcar.com/rdmz/6363.html


当前时间: